摘要

本文介绍了2002年至2018年间欧盟公众对移民的意见趋势。移民问题是欧洲当代政治中一个突出而有争议的问题，政府和反对党中的疑欧派(*编者注：反对欧洲一体化的派系)都利用这一议题来动员选举支持。来自《欧洲社会调查》和《欧洲晴雨表》的民意数据揭示了在过去二十年中以下值得注意的趋势。

首先，除2015-2016年出现了暂时的下降外，各成员国公众对移民的积极态度都有所上升。其次，在欧盟内部，移民问题是一个有争议性、存在分歧的问题。虽然一些地区的公众舆论普遍支持移民，但各地的意见仍存在分歧。第三，尽管北欧、西欧和南欧之间存在地区之间的差异，但全欧盟范围内的趋势表明，一种跨越国界的集体舆论正在形成。第四，尽管对移民的政治反对声音不绝于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跨地区的发展，绝大多数公众对移民持赞成态度。

与众多关于欧洲公众对移民看法的研究相比，本文通过对欧盟各区域和欧盟整体情况的介绍和数据可视化，对移民的长期发展趋势作出了有益的概述。

文献来源

     （Ayelet Banai）

作者简介：

Ayelet Banai，以色列海法大学政治科学学院政府与政治理论系和欧洲研究中心的高级讲师

Fabio Votta，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阿姆斯特丹传播研究学院

Rosa Seitz，德国斯图加特赫恩海姆大学传播科学研究所

原文标题：

Trends in public opinion toward immigration among EU member states

文献来源：

Banai A ,  Votta F ,  Seitz R . The Polls—Trends: Trends in Public Opinion toward Immigration among EU Member States[J]. Public Opinion Quarterly, 2022.

DOI：10.1093/poq/nfac001

引言

本文介绍了2002年至2018年间欧盟成员国对移民的公众舆论趋势。移民是欧洲当代政治中一个突出的、分裂的问题。这是疑欧派政党动员的中心主题，他们在过去20年里获得了选民的支持。然而，本文中所呈现的舆论趋势表明，欧盟成员国民众对移民的有利看法有所增加。此外，在这一时期内，绝大多数人支持欧洲的移民政策。尽管自2010年以来，东欧出现了对这一趋势的反弹，但公众对移民的积极看法仍然很明显。

本文基于对所有欧盟成员国的调查数据，提供了一幅总体的、可访问的、数据驱动的欧盟移民民调趋势图，这些数据来自两个主要调查机构:《欧洲社会调查》和《欧洲晴雨表》。

我们发现了三个值得注意的趋势：

进入21世纪以来，欧洲各地区对移民的看法都趋于乐观。2010年以后，西欧、北欧和南欧的趋势继续适度保持积极，但东欧的趋势有所改变。尽管政治上反对移民的声音不绝于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跨地区的发展变化，绝大多数公众对移民持积极态度。

公众对移民问题的意见不一。在每轮调查中，虽然都有相当比例的受访者对移民持正面看法，但另一部分受访者则不赞成移民。它们的相对规模在不同的年代、国家和地区有所不同，但消极和积极的态度在欧洲公众舆论中都占有重要位置。

尽管地区和国家之间存在差异，全欧盟的趋势表明，一种跨越国界的集体舆论正在形成。

定义“移民”:欧盟统计局将移民定义为在欧盟成员国(非其常住国)居住一年以上的人，无论他们来自欧盟内部还是外部，其中不包括难民和寻求庇护者。《欧洲社会调查》用 “从其他国家来到这里生活的人”定义移民，除非另有说明，我们在本研究中遵循这篇文章中的定义。

分析范围：从1990年到2019年，欧盟成员国的数量从12个增加到28个，在英国离开后，目前为27个。为了掌握总体趋势和相关变化，我们将在两个层面上呈现欧盟移民民调趋势:

一是在欧盟范围内，收集所有成员国的调查数据。

二是在各区域(西、北、南、东)内，将成员国的数据汇总分析。

调查

我们的数据来自2002-2018年《欧洲社会调查》的第1-9轮数据和《欧洲晴雨表》的数据。2002-2018年《欧洲社会调查》1-9轮的调查覆盖了欧盟所有成员国，并且进行了反复的调查（尽管并非在所有国家都进行了全面调查，如下所述）。调查包括六个直接与对移民和移民态度有关的问题。

《欧洲晴雨表》每半年对欧盟成员国进行一次调查。它询问了政治问题的重要性，揭示了移民的重要性，以及欧盟层面对移民政策的支持情况。这些问题涉及反移民和欧洲怀疑论之间的关系。自1973年以来，《欧洲晴雨表》由欧盟委员会主持，是欧洲公众舆论中一个运用广泛且有价值的信息来源。但也有学者质疑它的调查，认为调查结果过度代表了亲欧盟一派的意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欧盟民众对移民问题的态度变化

01 【公众意见存在分歧，对移民的积极态度总体上有所上升】

为了衡量民众对移民的一般态度，我们采用了以下来自《欧洲社会调查》的问题：

◽ 你认为从其他国家来的人使[你的国家]变得更糟糕还是更好?

◽ 你认为从其他国家来这里生活的人对[你的国家]的经济总体来说是好是坏?

◽ 你认为从其他国家来的人会破坏或丰富[你的国家]的文化生活吗?

对移民的总体态度趋势表明，过去20年来，人们对移民的态度越来越积极。认为移民使他们的国家变得更宜居的受访者比例从2002年的28%上升到2018年的43%。认为移民利于经济发展的受访者比例也有所增加:从2002年的34%上升到2018年的52%。在整个调查期间，认为移民丰富本国文化生活的人超过50%，持消极态度的人不到30%。

欧盟四个区域对移民的态度存在差异。总体而言，北欧和西欧的态度比南欧和东欧更积极，除东欧以外，2010年后欧盟对移民的有利态度有所增加。

北欧57%和西欧53%的受访者认为移民对本国经济有利。在东欧，随着欧洲怀疑论政治的兴起，移民舆论向好趋势在2010年后发生了变化。从2012年到2016年(大量移民通过地中海抵达欧洲的年份)，南欧移民的积极态度出现了短暂的低落，但2018年的数据表明，这种逆转是暂时的。

02 【公众舆论支持共同的欧洲移民政策，但在2016-2017年出现暂时反弹】

尽管欧洲怀疑论和反移民立场在近年来的政治动员中相互关联，但我们还未勘破两者的实质关联。人们对欧洲持怀疑态度是因为反对移民吗?是反过来的吗?或者存在另一个变量可以解释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吗?为了衡量移民背景下的欧洲怀疑主义水平，我们采用了《欧洲晴雨表》的问题:

你是否倾向于同意或不同意以下陈述?欧盟(……)应该对欧盟以外的人制定共同的移民政策。

在整个调查期间，各地区和成员国的绝大多数人支持针对欧盟以外移民的欧洲移民政策。这反映出，即使在疑欧派政党赢得选举的时期，公众仍支持欧洲一体化。此外，在2016-2017年欧盟移民政策危机期间，民众对共同政策的普遍支持有所下降，但降幅远没有疑欧派政党在选举中获胜所显示的那么明显。在东欧，政府(特别是匈牙利和波兰)在移民问题上表达了强烈的疑欧立场，对共同政策的支持率从2007年的75%下降到2017年的57%。在北欧，支持度从2007年的69%下降到2017年的66%。西欧和南欧仍然是共同政策的更强有力的支持者，2017年有超过70%的受访者表示支持共同移民政策。

为了衡量公众对移民问题的关注程度，我们采用了《欧洲晴雨表》的问题:你认为(我们国家)目前面临的两个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

结果显示，在移民危机期间，认为移民是国家面临的两个最重要问题之一的受访者比例在2014-2016年的所有地区都有明显的增加:从东欧的4%到16%，北欧的12%到36%，南欧的10%到18%，西欧的16%到31%。

此外，民众对移民的负面看法没有上升，对欧洲共同政策的支持也没有下降。例如，在北欧，2016年有31%的受访者提到了移民，但对移民的好感程度没有相应的下降。在东欧，16%的受访者提到移民是一个重要问题，而好感度下降的幅度更大。

03 【除东欧之外，对接纳欧盟以外移民的支持略有增加。】

关于移民的公共话语并没有系统地区分欧盟内部的人口流动和接纳来自欧盟以外国家的人口。为了衡量对不同移民群体的态度，特别是来自欧盟以外的移民，我们采用了以下《欧洲社会调查》问题:

◽ 你认为[国家]应该在多大程度上允许与大多数[国家]人相同种族或民族的人来这里生活?

◽ 你认为[国家]应该在多大程度上允许来自大多数[国家]人的不同种族或民族的人来这里生活?

◽ 你认为[国家]应该在多大程度上允许欧洲以外较贫穷国家的人来这里生活?

整个欧盟的趋势显示，对接纳“许多”和“一些”移民的好感度略有上升。在调查期间，受访者支持接纳来自同一族裔的“许多”移民的比例从15%上升到27%。加上那些允许“部分”移民的国家，总支持率从68%上升到78%。至于来自性别差异群体的移民，支持“很多”移民的人数从9%上升到17%，加上允许“部分”移民的人数，则从54%上升到65%。至于来自欧洲以外较贫穷国家的移民，支持允许“很多”移民的人从9%上升到16%，同时允许“一些”移民的人从53%上升到61%。对来自较贫穷国家和不同种族群体的移民的反对程度较低。

在区域层面上，尽管这些区域的移民经历不同，但趋势显示出不同地区的相似之处，尤其是北部、西部和南部。这种相似性也证明了欧盟范围内公众舆论的演变，将各成员国志同道合的公民聚集在一起。2002年至2018年，除东欧外，支持“很多”和“部分”移民的受访者比例略有上升。来自同一种族的移民比来自不同种族和来自欧洲以外较贫穷国家的移民更受青睐。2010年，北部、西部和南部三个地区的支持率都出现了暂时的回落。

东欧则呈现出不同的趋势，自2010年以来，东欧对允许移民入境的支持有所下降。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研究来解释东部的例外。这种趋势帮助我们认识到，在一段对移民更加开放的时期之后，欧洲东部始终呈现出自己的逆转模式。这一趋势在受2008年金融危机以及2012年后难民和移民通过地中海大规模涌入影响最严重的南部国家反而不存在。寻找可能的解释超出了我们这里讨论的范围。但是东欧的趋势表明，需要解释的是公众舆论的变化以及反对移民的态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结论

欧洲民意显示，2002年至2018年间，对移民人群和移民行为的好感度整体上升。鉴于当代政治上对移民的反对，这一长期趋势是值得注意的，特别是在欧盟“移民危机”和疑欧派、反移民政党在选举中获胜的背景下。在南欧、北欧和西欧都可以看到这种赞成态度的增加趋势。东欧在本世纪头十年也出现了类似的趋势，但在过去10年里，人们的看法开始变得不那么乐观。与此同时，公众在移民问题上的态度保持分歧的状态，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波动。有一部分比例的受访者表示反对接纳移民，并认为移民会对他们的国家产生负面影响。这部分受访者的意见是不可忽视的。在当代政治中，反移民和欧洲怀疑论交织在一起。因此，从长远来看，欧洲人对共同的欧洲移民政策(针对来自欧盟以外国家的移民)的偏好也很有趣。此外，对移民和移民潮的关注程度与对共同移民政策的支持下降是不同步的。这一点在过去十年中在北欧表现得最为明显。

虽然本文所描述的趋势来自于常用的调查数据，但识别全欧盟整体和地区的移民趋势并非易事。《欧洲社会调查》在所有调查轮中对所有成员国进行了调查;《欧洲晴雨表》提供了更全面的覆盖范围，但没有直接询问移民问题。此外，这28个国家都是拥有自己舆论倾向的自治政体和社会。尽管如此，通过对欧盟各区域乃至整个欧盟范围内趋势的研究，我们仍能得出一个有意义的研究视角。本文研究的目的就是明确这些趋势，并帮助呈现这些数据。

翻译 | 李 仪

编辑 | 李 仪